编者按：今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80周年，伟大的抗战精神，是中国人民的弥足珍贵的精神财富。抗日战争的胜利是中华民族独立与复兴的转折点，抗战精神激励中国人民爱国热情、民族气节和英雄气概，铭记历史，缅怀先烈，珍爱和平，开创未来。现转载作家丁立高（盱眙本地人，自小酷爱文学，著有纪实文学《方毅在盱眙》、报告文学《天路雄鹰》、合著长篇小说《杏坛外传》等作品）撰写的讴歌方毅殷森夫妇在盱眙抗战的动人故事，以此缅怀方毅殷森夫妇在抗战中为中国革命所作的贡献。方毅（1916—1997），福建厦门人，193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方毅是中国对外经济、科技领域的杰出领导人。曾先后担任中国科学院院长、国务院副总理、国务委员、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全国政协副主席等职。1940年与殷森在抗日战火中结为伉俪。殷森（1922—2018），安徽桐城（今枞阳县，1949年析出）人，宋南渡殷氏始祖秉常（讳秩）公26世裔孙。受其父殷蕴元（早年追随孙中山从事反清革命斗争。“九一八事变”后，东北沦陷。不满国民党反动政府对日不抵抗政策，愤而辞官归乡。不久郁愤离世）进步思想的影响，不满18岁的她，于1940年参加新四军江北游击纵队，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先后在盱眙县委县政府、苏皖边区、山东华中财经办事处、山东省财政厅工作。曾任对外经济联络部计划财务局处长、副局长，五局副局长等职。2015年被授予“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章”。
一、志同道合促使两人走到一起
1939年2月，24岁的方毅于鄂东特委书记任上，受命进入安徽参加建立皖东抗日根据地，并先后担任中共苏皖省委委员，津浦路东省委书记，新四军五支队政治部主任等职。方毅24岁的年纪看似不大，其实在此之前，他已经打过3年游击，又坐过3年多的牢，这在当时的共产党干部队伍中，已经算是一名“老同志”了。而此时的殷森，作为安庆省立女子中学一名接受中共地下党组织引导下的进步学生，正参加江苏省动委会第15工作团，积极投身抗日救亡工作。殷森等人文化水平较高，又具有一定的爱国进步思想，因而这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中国，无疑当属于女性之中的佼佼者。
方毅同志
1940年3月21日，方毅所在的新四军第五支队与国民党顽军韩德勤部在半塔地区发生激战，经过近20天的紧张战斗，新四军取得半塔集保卫战的全面胜利，一举为皖东抗日民主根据地建立奠定了基础。为巩固新成立的抗日民主政权，4月，殷森和王宇、张焰三人一起，作为安庆省立女子中学的骨干力量，被选拔到盱眙县参加抗日民主政府工作。
殷森同志
也正是有了这段青春战斗的工作经历，才使得殷森和方毅于毫无知觉中走到了一起。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经由熟人牵线，两人共同为战友同事们准备了一顿鸡汤面，便算是正式携手踏进了他们长达58年的伴旅生涯。之后的他们，连带一双儿女，一同走过战争，走过建设，走过浩劫，又走过黄昏岁月，直到走完全部人生旅程，始终无猜无疑，无怨无恨。
二、做民运宣传充满激情特别能讲
殷森先被分配到中共盱眙县委做民运工作。此时的盱眙县城，古老的街道上，到处是1938年日军屠城时放火烧杀的断瓦颓垣，1700多名妇女遭受日军残杀的惨像，无时无刻都在激起殷森对日本侵略者的强烈仇恨。平日里的殷森，知书达礼，温文尔雅，性格甚至有点内向，但她一做起民运工作，到民众集会上作抗日宣传，却情绪异常饱满，特别能讲。她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进行抗日宣传。有时一群孩子走过来，围着她们看稀奇，殷森都会抓住机会给孩子们讲新四军抗日故事，教他们唱抗日歌曲，鼓舞大家的抗日士气。
不仅在公众宣传场合如此，殷森还利用各种工作、战斗间隙，走到老百姓家中去做思想工作，开展社会调查，动员青年参军。甚至有婆媳斗嘴，妯娌争吵，她也前去登门调解。认识殷森的盱眙老乡都说，那年鬼子到根据地“扫荡”，她和盱眙县政府其他干部一起，在乡下的丘陵地区分散迀回，历尽千辛万苦生死考验，她始终都同我们保持亲密无间。
三、宣传成立妇抗会突遭顽匪偷袭
为进一步扩大抗日民主政权的妇女组织和工作队伍，方毅向盱眙县委建议，让殷森去负责扩大妇抗会工作，这是一项需要经常深入敌我结合部、甚至是敌占区去进行宣传动员的艰险工作。北乡戚洼是洪泽湖边一个半岛形丘陵地形村庄，这里交通不便，到处树木茂密，很适于隐蔽，殷森她们决定在这里成立妇抗会。在动员发动之初，殷森每次从盱眙山口门的住处，沿着蜿蜒羊肠小道，要单程跑60多里路，才能到达一个个村庄。然后她每天都要挨门逐户去作宣传发动工作，建立妇女识字班，成立儿童团负责站岗查哨。
一天晚上，一个老农民突然跑来报告，说蒋坝国民党顽军的几只蓬帆船，正从蒋坝开出，前来偷袭他们。听到这个消息，殷森她们赶紧集合转移。不多时，村外传来枪响，这是我方民兵巡逻队发出的报警枪声。殷森同曾宇、田克、罗布等人，由一个老乡领路，经顾庄东边许嘴，绕道李大庄湖夹荡，走张家湾，趁天未亮，连夜突过坾桥，穿梭到高梁地里，直至深夜他们还在西高庙附近与敌人迂回。
原来这是蒋坝顽军秦庆霖听说有新四军在戚洼动员成立妇抗会，并知道这里都是一些工作队员，战斗力不强，便派出一个连的兵力突击偷袭，想占个大便宜。狡猾的顽军为让偷袭更加出其不意，特意没有直接从东面的砖坝滩上岸，而选择霍山西边登陆，然后包抄过来，先行阻断她们南撤的道路，以达到一网打尽的目的。谁知，顽军两只船刚从西朱庄河登陆，就被我陈庄巡逻哨发现，于是一边打枪报警，一边凭着山头，居高临下对敌人扫射狙击。带队的顽军头目一看我方已有准备，偷袭无法奏效，便气急败坏地乱打一通枪，然后驾船回撤，一次重兵出击的偷袭，就这样被根据地军民齐心协力地瓦解。
而此时的殷森和杨素她们，已撤退到远离偷袭敌军上岸地点的一名老乡家，继续进行成立妇抗会宣传。一直到6天后，盱眙县委副书记宋新云找到她们，才指令他们撤出遭偷袭地区。
四、山道狼嗥与老乡长的马灯
1941年9月，日军出动万余兵力“扫荡”津浦路东地区，企图一举摧毁皖东抗日根据地，盱眙县城再次被鬼子占领。县抗日民主政府先后迁移到新铺、岗村、马湖店一带。殷森被调至马头乡工作，居无定所的他们，居住在王家岗的一个中农家里。
因为白天开会影响生产，殷森做妇抗工作，大都选择在晚上召集老乡开会，因而经常要走夜路。马头乡是山区，这个庄子到那个庄子，必要翻山越岭。而且山头上到处是大石头，树很多，有些地方白天都见不到阳光，一些树丛、石堆里，常常蹲着狼。马头乡妇抗理事长叫李月华，比殷森大几岁，长得高大结实，蛮有力气。每次殷森外出开会，她都作伴保护，一道去一道来。有一次会开迟了，回来的路上只有殷森同她两个人，她们很担心路上遇到狼。不料，怕什么就来什么，走上山道不远，就听到有狼在嗥叫。李月华安慰殷森：“不要怕，只管走。”可狼的叫声越来越近，她们只好躲到一个山石后边，等狼走远了才敢走。在那些日子里，这位女伴就像大姐姐一样关心着殷森。
而让殷森更加感觉暖心的是，每次夜归，老远就会看见山头上有一盏明亮的灯光在等着她们，这是老乡长挂的。即便是风雨之夜，老乡长也会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拿着木棍在树下等她们。殷森走山道再远再累，她只要走近看到那盏灯，都会感觉心头无比滚烫，她一定会亲热地上前喊一声：“老乡长！您好！老乡长……”
五、无私培养黄浩参加革命
黄浩是盱眙古城乡（现今天泉湖镇）黄港村人，方毅、殷森居住盱眙后，发现黄浩是革命工作的好苗子，便着力培养他一步步扎实成长。1940年3月，新四军取得古城保卫战胜利，黄浩在新成立的古城乡抗日民主政府担任乡农抗会组织部长，他在方毅及相关党组织的指示下，积极开展党的组织建设工作。此后，方毅在农抗会、模范队中物色培养积极分子入党，建立安乐乡党支部，又提拔黄浩担任安乐乡第一任党支部书记。1940年6月，方毅选送黄浩参加农民党训班培训。1941年3月，方毅又推荐黄浩参加新四军民运工作队，派其前往淮宝地区开辟新区。工作结束回来后，黄浩便担任了古城乡党总支书记。同年冬，参加农训班学习。1942年春，黄浩被调任来安县屯仓党总支组织委员、区农抗秘书，半塔中心区、旧铺区任区委组织委员、区民兵大队长等职。在此期间，黄浩协助方毅完成《安乐乡调查》，做了大量工作。
1944年10月，黄浩从盱嘉县委党校毕业，担任津石区委组织委员。1945年秋，日寇投降后，为加强边区对敌斗争的领导，方毅又推举黄浩担任津石区委副书记兼组织委员，直到自己受命离开盱眙。1948年12月，国民党以两个团的兵力向古城进犯，黄浩面对敌众我寡的危急局面，坚决命令战友快撤，由他断后，不幸中弹牺牲。黄浩用他对党和人民的无限忠贞，于最强音上休止了一名共产党员的人生乐章。
六、抗战胜利告别第二故乡
殷森自参加革命以来，特别是与亲密伴侣方毅结合到一起，经受了各种艰苦战争环境的考验，她的党性和政治觉悟都有了极大提高。在平时工作或战斗中，她立场坚定，斗争勇敢，工作勤奋努力，尤其在面对日军“扫荡”，她和县政府的其他干部一道，在丘陵地区分散迂回一个多月，历尽千辛万苦，克服各种艰难险阻，终于保全了来之不易的妇抗战斗集体。6年多战火纷飞的日子，方毅、殷森与盱眙父老乡亲同生死、共患难，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方毅和他的战友们
1945年11月，苏皖边区政府在淮阴正式宣告成立，方毅任边区政府副主席，兼任财政厅厅长。殷森随之调任边区政府货物管理局资料组副组长。离开盱眙时，方毅和殷森一路步行到洪泽湖边，然后乘小船扬帆北上，在湖光月色、阵阵荷香中，告别了朝夕相伴达6年之久的第二故乡。
【原创：丁立高 原载《淮安文史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