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虺,姓任,名莱朱,又名中垒,是奚仲(官为夏朝车正)的第十二世孙,是继奚仲之后又一位杰出的夏之诸侯国薛国(今山东省滕县南)国君,是商汤时期的著名大臣。他辅佐成汤灭夏,建立殷商王朝,成为一代名相,是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据传,其出生时雷声虺虺,闪电如蛇,大雨倾盆,解了家乡多年的的旱灾。古时候形容雷鸣声为“虺虺”,同时虺也是蛇的代称,因为下雨时闪电就像一条条长蛇飞舞,于是他的父亲给儿子起名叫“虺”,并给他以赤蛇纹身。因排行老二,所以名字叫任仲虺。
仲虺24岁继位,他是一位极具才华与政治远见的人物 。居薛期间,发扬先祖的优良传统,带领薛地民众,着力改进生产工具,号召各个村落在低洼地带打井取水,发展农业;倡导人们饲养牲畜,大力发展畜牧业;设立农官,教人民用庄稼的秸秆饲养牲畜,用牲畜的粪便作为肥料,来提高土地的肥力;仲虺还重视手工业的发展。当时,铜器制造业、手工艺品制造业、皮革、酿酒、养蚕、织帛等,都发展到一定的规模。在仲虺的带领下,薛国成为一个经济较为发达、实力较为强大的诸侯国。而此时的夏王朝,已是江河日下、众叛亲离。仲虺高瞻远瞩,欣然加入成汤灭夏的行列,成就一番伟业。
仲虺与伊尹为成汤左、右相,辅佐成汤完成灭夏大业。身为成汤的左相,仲虺在商代初年的政治生活中居于重要地位,作为有商一代政治家,仲虺拥有自己的政治主张是其能够成就伟业的重要原因。《仲虺之诰》(《尚书•序》中曾经提到“仲虺作诰”,但东汉时已经亡佚)便是其政治主张的重要体现。《墨子•非命上》也有载:“仲虺之告曰:我闻于有夏,人矫天命,布命于下,帝伐之恶,龚丧厥师”。《左传•襄公三十年》记载仲虺的治国之道曰:“乱者取之,亡者侮之,推亡固存,国之利也。”这里讲的“国之利”,即《左传•宣公十二年》仲虺所云:“取乱、侮亡、兼弱也。”
《尚书•商书•仲虺之诰》:“汤归自夏,至于大垧,仲虺作诰。成汤放桀于南巢,惟有惭德。曰:‘予恐来世以台为口实。’仲虺乃作诰,曰:呜呼,惟天生民有欲,无主乃乱,惟天生聪明时乂,有夏昏德,民坠涂炭,天乃锡王勇智,表正万邦,缵禹旧服。兹率厥典,奉若天命。夏王有罪,矫诬上天,以布命于下。帝用不臧,式商受命,用爽厥师。简贤附势,实繁有徒。肇我邦于有夏,若苗之有莠,若粟之有秕。小大战战,罔不惧于非辜。矧予之德,言足听闻。惟王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德懋懋官,功懋懋赏。用人惟己,改过不吝。克宽克仁,彰信兆民。乃葛伯仇饷,初征自葛,东征,西夷怨;南征,北狄怨,曰:‘奚独后予?’攸徂之民,室家相庆,曰:‘徯予后,后来其苏。’民之戴商,厥惟旧哉!佑贤辅德,显忠遂良,兼弱攻昧,取乱侮亡,推亡固存,邦乃其昌。德日新,万邦惟怀;志自满,九族乃离。王懋昭大德,建中于民,以义制事,以礼制心,垂裕后昆。予闻曰:‘能自得师者王,谓人莫已若者亡,好问则裕,自用则小’。呜呼,慎厥终,惟其始。殖有礼,覆昏暴。钦崇天道,永保天命。”
成汤把夏桀的政权打垮之后,夏桀逃到了一个名叫南巢的偏远地方。虽然给夏桀留了一条生路,但是,成汤还是感到不安和愧疚,他担心后世之人会反反复复地议论他,指责他的失德之举。就在成汤没完没了地自责之际,仲虺写下了这篇诰词,其中心思想是宽慰成汤,你毋须自责,你没有任何可以指责的地方。概而言之,这是一篇揣摸“上意”的经典之作,是一篇典型的“颂圣”之作。
仲虺首先从政治哲学的层面上,论证了成汤打垮夏桀的正当性。他说,假如没有君主,民众就会为所欲为,这就会导致祸乱。因此,上天安排了聪明的圣王来治理民众,防止祸乱。但是,夏桀却不是上天安排的圣王,因为他不符合圣王的条件。夏桀为人昏庸,不能体恤民众疾苦;在他的治理之下,民众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随时都面临灭顶之灾。在这种情况下,上天特别赋予您智慧与勇气,是要让您救民于水火,成为民众的依靠。
接下来,仲虺又进一步告慰成汤:夏桀的罪,在于伪造天命,虐待民众。上天认为他不善,才把治理天下的重任托付给您。从前,我们商国立于夏朝,就像良苗生于莠草之间,虽不乏圣贤,却没有权势,因而并没有得到多数人的依附。再加上我们远播的善德之声,确实是很危险的,这就仿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这种情况下,只因为您不近声色,不爱财利,您把官职交给德高之人,把奖赏颁给功大之人,您的宽厚之德渐渐昭明于天下。因而,从征伐葛伯开始,您东征,则西夷埋怨您;您南征,则北狄埋怨您——都埋怨您把他们放在后面了。他们盼望您早日降临,如久旱之盼云霓,如罪人之盼福音。
整篇诰词,仲虺主要讲了两个主题:一是论证商汤灭夏的合理性,以解开商汤自责自扰的心结;二是阐述了一套普遍性的政治原则。就前一个主题而言,仲虺的意图主要是让天子心里舒服。为了加强论证效果,他使用了一些修辞手法,显得比较华丽,也很有气势;就后一个主题而言,仲虺一方面是想表现自己的政治责任感和政治智慧,另一方面似有“驯服天子”的隐秘意图。他强调,天子应当依赖贤人,而他自己就是天子身边的贤人,因而自己有资格充任“王者之师”,有资格更多地参与决策,影响政治的走向。
成汤灭夏后,社会上随即出现了一些指责成汤的言论,且是主导性的舆论就是批评或不赞同。在巨大的舆论压力面前,商汤与仲虺策划了这起重大的宣传方案。第一步先放出风去,说成汤驱逐夏桀之后,自己很惭愧,心里也很不安。以这样的姿态顺应舆论,以博取舆论的同情。在这样的姿态中,成汤的公众形象不再是一个耀武扬威的征服者,反而是一个值得同情的人:内心不安,不断自责,羞愧难当,经受着难以解脱的心理煎熬。这就给那些批判者提供了一个下台阶的理由,人家都感到自己错了,就不再穷追不舍了吧。第二步再让仲虺代表群臣、代表诸侯,同时也代表舆论来宽慰成汤,让成汤走出自责的阴影。当然,为了达到引导舆论、操纵舆论的目的,就不仅仅止于宽慰成汤,而是要正面论证商汤灭夏的正当性;为了转移舆论的注意力,论证的重心还不能停留在“驱逐夏桀”这个事实上,而是要把论证的重心放在“成汤是救世主”这个事实上,四海之内,人们望眼欲穿地期待着他,埋怨他为什么来得这么晚等等,公共舆论的注意力就跟着转移了。除此,仲虺在后半部分阐述的为政之道,通过积极的、前瞻性的政治建设,引导公众积极地向前看,而不要再去纠缠已经过去的事物。
殷商王朝建立后,夏朝的残余势力仍然比较强大,社会的不稳定因素很多。成汤也深感自己以臣伐君,靠武力夺取天下,恐将来有人效仿自己而犯上作乱。仲虺作为成汤的重臣此时负起了应有之重任,他为了减少殷商王朝发展的阻力,安定人心以维护社会秩序的稳定,保持殷商王朝社会的长治久安,便以著名的《仲虺之诰》诏告天下。指出夏桀腐败的一生以及夏朝灭亡的主要原因,并扼要地记述了商汤的优秀品德和成功的主要原因,确立了王朝的施政方针,为王朝以后的发展指明了方向;同时还恳切地告诫汤以及汤的子孙后代,应该如何立身、主政、用人等等,对殷商王朝来说,具有深远的影响。
成汤悉心采纳仲虺的意见,十分注重夏王朝覆灭的教训,任人唯贤,勤政为民,广施仁爱,深得民心,很快就发展了经济,出现了繁荣景象,换来了殷商王朝的强盛。而仲虺和伊尹等贤臣的历史功绩也流传千古。成汤论功行赏,把仲虺重新封予薛,薛国便成为殷商王朝在东方的一个重要诸候国。仲虺晚年由商朝都城回到封国,卒后葬在亳城北(今山东曹县)的先祖奚仲墓旁,世称宋天堌。
殷生良
2019年岁次己亥仲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