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甲,生卒年不详,亦称且甲、帝甲,姓子,名载,殷王武丁之子,殷王祖庚之弟,殷朝第二十五任君主,祖庚崩后即位,在位三十三年【《竹书纪年》】。曾征伐西戎,殷朝中兴。
殷代鼎盛时期,高宗武丁偏爱幼子祖甲,打算废太子祖庚而改立祖甲。祖甲认为这是违礼之举,不可强行废立,否则就有可能重演“九世之乱”,因此他效法武丁当年之举,离开王都,到平民中生活。武丁崩后,由太子祖庚继承王位。这使祖庚非常感动,便立祖甲为王位继承人,祖庚即位7年病故,祖甲这才回到王都继承王位。
祖甲继位时正是殷商王朝最兴旺的时期,这时四方称臣,远近纳贡。在王族内部也因武丁统治有方,在位时就将一些有势力的王室亲贵们分封到大邑商的四周和一些被征服的方国中去担任官职或者是戌守,他们共同捍卫殷商王朝对四方的统治,这减少了王族内部许多争权夺利的矛盾。武丁时期的甲骨文中有几十个称作“子某”的人,这当中有的是武丁的儿子,除少数留在王都外,大多都受封在外,如常见的子央、子乂、子篪 、子妥等,都有进贡龟甲和牛骨的记录。有的在武丁未死以前就早死,如子渔(即孝己)、子宋、子安、子太等。所以自武丁以后,在王室内部暂时处于安定的状态。
祖甲即位后,实行了比较激进的政治改革。祖甲通过这样的政治改革,建立历史上贤王们曾有过的功绩。他的改革涉及到了国政的方方面面,其中将历代先王分为亲疏不同的大宗和小宗,并把相应的祭祀之庙也分为大小两种;他还改革文字和历法,力图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同时,对殷人最为看重的占卜之道也加上了种种限制。祖甲末年,为了限制奴隶主贵族对人民过分盘剥、过多榨取方国的贡物,深怕亲贵们的奢侈、贪心引起方国和人民的反抗,削弱殷王朝的统治,下令将先祖成汤所定的刑法——《汤刑》加以修订,借祖宗的严刑威力来限制这些不肖子孙。这些改革措施,在当时就引起守旧派的强烈反对。反而使得这些亲贵们对祖甲离心离德,故意刁难,当朝不朝,应贡不贡,大有各自为政之势,于是殷王朝的统治又被削弱。在之后的六代殷王期间,出现了革新派与守旧派之间的不断争执和相互打击,直到把殷王朝的政治资源耗尽。
为了报效祖先功德,殷人盛行祭祀,但所祭对象和顺序都很零乱,没有一定的规矩。祖甲即位后,创造了“周祭”之法,具体方法是:从每年第一旬甲日开始,按照殷王及其法定配偶世次、庙号的天干顺序,用翌、劦、祭、洅、彡五种祀典祭法遍祀一周。周祭以旬为单位,每旬十日,都依王、妣庙号的天干为序,致祭之日的天干必须与庙号一致。如第一旬甲日祭上甲、乙日祭报乙、丙日祭报丙,直至癸日祭示癸;第二旬乙日祭太乙(汤)、丁日祭太丁;第三旬甲日祭太甲、丙日祭外丙。如此逐旬祭祀,一直祭到祖甲之兄祖庚。用一种祭祀法遍祭上甲到祖庚的先公先王,需要九旬。祭毕,再分别用另两种祭法遍祀,直到全部祭遍为止。周祭之法,使殷人的祭祀系统更为严密规范,因此盛行于殷代后半期,并逐渐达到最高峰。祖甲创立的周祭之法是祖先崇拜和宗教制度的最好体现。在上古文明中,各大民族都有自己的祭祀体系,周祭之法和古巴比伦、古埃及的祭祀法各不相同,是中国古代特有的祭祀系统。
在三十多年的政治生涯中,祖甲干的最大之事除“周祭”外,就是西征。按说在妇好打败西羌后,殷朝的西部地盘就应该安定了。然而事实的情况却并非如此。在武丁之前,西羌之所以经常来殷朝的地盘上抢劫,西羌人那是有苦衷的,因为他们也经常被西戎人抢劫。
西戎,是生活在殷朝西部的一些游牧部落,自古以来,抢劫就是许多游牧民族的主要爱好。这些游牧民族的生产资料除了牛羊马就是牛羊马的奶,对于生产锅碗瓢盆之类的生活必须品,他们是不擅长生产,这与邻居部落相比是比较落后。所以,要想提高自己的生活水平,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拿牲畜去换,要么就去抢。
由于这些游牧民族擅长骑马,在交通基本靠走的那个年代可是来如风去如电,干起抢劫来成本低、效益高。虽说相对于殷朝西部的一些诸侯来说,西羌是比较彪悍的,但强中自有强中手,在西戎面前西羌还是差了点,经常被抢。所以,在武丁之前,殷朝西部的基本情况就是西戎抢西羌、西羌抢殷朝,谁怂谁受气。后来,武丁奋起反击。在受殷朝和西戎的夹击后,西羌被妇好打败,迁徙的迁徙,投降的投降。西戎原前还有西羌挡着,与殷朝之间很少有正面冲突。但当武丁打败西羌之后,殷朝西部的疆域就和西戎接壤了。鉴于武丁和妇好的军事实力太过强盛,别说抢劫了,就连不服从都要挨打,实在是令人闻风丧胆。所以在和殷朝做邻居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之内西戎还是比较乖巧,不敢造次。
但是到了武丁晚期,情况发生了变化。此时巾帼将军妇好已死,武丁也垂垂老矣,于是西戎的一些部落蠢蠢欲动,个别胆大的甚至开始试探性抢劫。不抢没办法,除了自然灾害生活困难之外,有些生活必需品还是要用的,当用惯了先进民族生产的先进产品,就再也回不去了,自己又造不出来,拿牛羊皮货跟人家交换,很多时候人家还不屑和你们这些野蛮民族做生意,搞贸易歧视,于是只能抢。反正来如风去如电,抢了咱就跑,游牧民族走到哪里都是家。
抢劫路线还是之前西羌的地盘。虽说西羌已经被殷朝收编,如果再来抢劫就是和殷朝过不去,但此时的武丁已是力不从心。接班的儿子祖庚,确实是一个没本事的人,是个老实人,但老实人往往是要受欺负的。在祖庚即位的几年时间里,西戎寇边日盛,殷朝的西部诸侯被西戎抢的叫苦连天。
祖甲十二年,在经过了一系列的前期准备后,祖甲倾举国之力,在各路诸侯的配合下,亲自带兵出征,不到一年,西戎平定。继武丁之后,殷朝的势力范围进一步向西扩大到今天的甘肃东部。地盘打下来了,但山高路远,祖甲是无法亲自管理这些地盘,得找一个代表王朝来管理这些不听话的西戎。
此时的商朝,已经由部落联盟或者联邦制度逐渐向封建制度转变。在武丁时期,被分封的对象一般都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戚、立有功劳的部下,或者有忠心又能镇得住别人的诸侯。此时祖甲想到代为管理刚刚打下来的地盘符合以上条件的人选时,选择了一个长期和戎狄打交道的部落首领——组绀【《史记・周本纪》名曰公叔祖类】,也就是古公亶父的父亲,这给周族的崛起和殷朝后世失国埋下了祸根。祖甲虽然亲民爱民、孝廉有德,但并没有得到大小奴隶主贵族的认同和响应,连朝拜和纳贡都快要消失了。这是奴隶主贵族已经到了腐朽没落的地步,武丁盛世余威已尽,衰微之势很明显。
祖甲以祭祀制度为抓手,发起的新一轮改革,史称“祖甲改制”,这些改革措施多是首创性、革命性的,引起守旧派的强力反对。祖甲改制是殷朝的转折点,也是中国奴隶制社会崩溃、封建制社会萌芽的开端。改革只是积弊难返,步履艰难,磕磕碰碰,动辄得咎,功亏一篑,遗留下的诸多问题,终究回天乏术。
殷生良
2019年岁次己亥仲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