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文化是指酒在生产、销售、消费过程中所产生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的总称。酒文化在中国源远流长,不少文人学士写下了品评鉴赏美酒佳酿的著作,留下了斗酒、写诗、作画、养生、宴会、饯行等酒神佳话。酒作为一种特殊的文化载体,在传统的中国文化和人类交往中占有独特的地位,并渗透到人类社会生活中的各个领域,对各方面都有着巨大影响和作用。
正“酒”字,自殷商甲骨文时代就已存在,此后便频繁地出现于历代文献之中。有关政治、经济、社会、历史、文学、艺术诸方面的篇章无一不提及“酒”,并且与“酒”相关的字如“醴、酪、酬、尊、醇、酷、奠、醉、醒”等,以及由“酒”构成的词组和成语典故如“酒德、酒礼、酒风、酒俗、酒史、酒艺、酒色、酒令、酒肆、酒徒、酒仙”“酒池肉林、酒囊饭袋、酒以成礼”“煮酒论英雄”“杯酒释兵权”等等也不断地派生出来,可谓枚不胜举。“酒”作为特定的指代符号,在众多的汉语词汇中称得上使用频率极高的词汇之一。
治史者言及殷商,无不惊叹其酒事之炽烈。酒与殷商文化的高度整合,是那时代经济和人类文化发展的一种必然。殷人以宗教治国,祭祀之风尤盛,占卜、祭祀权牢牢掌握在殷王及奴隶主手中,作为有力的统治工具。在各种祭祀活动中,酒成为不可或缺的神圣之物。
甲骨文中关于酒的记载亦十分丰富,作为祭神用的酒类名称就有酒、鬯、醴等,且用量大,次数也多。王国维考证:“殷墟卜辞祭祀所用之,自六卣以至于百。”姚孝遂《殷墟甲骨刻辞累纂》统计,在十多万片甲骨刻辞中,有关鬯的甲骨文约182条,且多用于祭祀。这既反映了制酒业的发达,也显示了鬯酒的尊贵和价值地位,从而彰显祭祀对象以及用酒主人的地位和身份,表明“殷礼”的等级制度。
为什么三千多年前的殷商时代酒文化这么发达呢?主因是农业发展迅速,积累了大量的粮食,引致酿酒业的十分普遍和兴盛,成为重要的手工业。在河北藁城台西村殷代遗址中发掘出的酿酒作坊内,除发现酒器外,还发现不少灰白色似水锈状态的沉淀物,经鉴定,这些沉淀物是人工培植的酵母,是制造粮食酒所不可缺少的原料。
从甲骨文的记载中可以看到酿制的酒的品种至少有三种,即酒、鬯、醴。酒是指用黍酿成的酒,类似后来人们酿制的黄酒;鬯是用黑黍加香草郁金香酿制的香酒,是殷人在举行祭祀时的专用酒,郁金香不仅气味芳香,而且还可以入药,具有活血散瘀、行气解郁的功效,可见在当时先祖已掌握了炮制药酒的技术;醴是稻谷加少量的酒曲,经短期发酵酿成的甜酒,味甘美性平和,即便多饮也不会醉。殷人酿制的酒除以上三种外,还利用水果酿酒,在河北藁城台西村殷代的酿酒作坊内曾发现了五种植物果仁,很可能就是制造“果子酒”的遗留。
殷人酿制的酒不但种类多,而且产量也很大。祭祀和战争是殷人政治生活中的两件大事,在各种祭祀活动中,酒是不可缺少的神圣之物,每次用酒量也很大。据甲骨文卜辞记载,每次祭祀用鬯三十卣。卣是专门用来盛鬯的酒器,是青铜器中重要的一类,其容量大小不一,一般容酒2—3斤,祭祀用酒量最多时一次用100卣,重量就有二三百斤,用酒量实为可观。殷人用酒祭祀频繁,用酒量如此之大,足见产酒量之高。卜辞中还有“旧醴”的记载,旧醴就是陈酒,由此可见,殷人已经知道陈年老酒更淳美了,证明当时酒的产量确是很高。
殷人用的酒器精美,品种繁多。酒器在饮食文化和青铜时代中占据重要的地位,为饮食器具的百分之六十之多。在发掘的殷代陶器和青铜器中,酒器最多,仅妇好墓随葬礼器就多达200余件,酒器占全部青铜器的百分之七十。殷代酒器品类繁多,做工精细。饮酒器包括爵、斝、觚、觯、角;盛酒器包括卣、壶、尊、盉等。从殷代数量可观的青铜酒器来看,表明当时的手工业发展已经具有相当的水平,特别是殷代后期达到高度发展。“古之大事在祀与戎”,战争掠夺奴隶,祭祀巩固政权,这两件事均离不开巫术活动。因此,供巫师使用的酒器做工尤为精美。殷代为了维护奴隶主的统治秩序,规定了等级森严的秩序,部分酒器又充当等级礼器。部分用于祭祀和宴饮的器物被赋予特殊含义,成为礼制的承载品,正所谓“藏礼于器”。这些青铜酒器上除刻有几何形花纹外,还有动物形花纹,这不仅是当时手工艺高度发达的体现,也是所用之人身份的象征与暗示。《礼记·礼器》上就有“宗庙之祭,尊者举觯,卑者举角”的规定。酒礼器的种类、数量、组合以及材质、工艺、造型等,都是衡量使用者社会身份和贵族等级高低的重要标准。
酒器中觚与爵是殷商墓中常见之物,是随葬品组合的核心,反映这一时期“重酒组合”的观念。贵族以青铜质,平民则以陶质,材质虽不同,但用意不二,都是祭祀酒器。不仅大中型墓随葬酒器,小型甚至平民墓中也普遍随葬不同数量和材质的酒器,这表明中下层平民同样有饮酒的习俗。在殷墟总数939座墓葬中,随葬陶觚、爵等酒器的墓葬有508座,随葬铜或铅觚、爵的墓有67座,二者共占总数的百分之六十多。这些墓葬酒器之多,足以表明殷人从上层贵族到下层平民对酒的兴趣之浓。酒充实了殷商时期的社会生活,成为文化的润滑剂和催化剂,加之酒器使用的严格制度,从而奠定了殷商时期酒文化的基础。
帝辛失国后,周统治者把饮酒作为帝辛失国的罪行,并下达禁酒令来制止饮酒之风蔓延。周代殷虽然在政治制度上有所进步,但是在经济上是退步的,因为周人农耕才刚刚几代人,生产力低下,所收粮食尚不足以填饱肚子,哪有余粮做酒?所以酒就成了周人的奢侈品。从中看出周人禁酒就不足为奇,因为要解决温饱问题,酒酿多了,就会有更多的人饿肚子。周人禁酒,不是周统治者的高贵品质或廉洁朴素,是其农业生产和手工业落后的反映,殷国手工业者被周人瓜分后的生活待遇比他人高,就足以说明周人落后的真相面目。
殷生良
2018年岁次戊戌孟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