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革卦》彖辞:“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这里所指的“汤”,就是中国历史上第二个统治王朝的开基者——成汤。中国古代把改朝换代说成是天命的变革,所以称为“革命”。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武力改朝换代,成汤通过“伐谋”、“伐交”、“伐兵”,最终取得战争速胜,这对后世战争的发展、军事理论的构建,都产生过深远的影响。
自夏少康中兴后,传到帝孔甲时,夏王朝已统治中原地区数百年,由于统治日趋腐化,而渐渐走向衰落,江山开始摇摇欲坠。孔甲“好方鬼神,事淫乱,夏后氏德衰,诸侯衅之”,“孔甲乱夏,四世而陨”。孔甲下传四世,夏朝的最后一任君主履癸(姓姒,谥号桀,在位52年)继位。夏桀荒淫无度,暴虐无道,民不聊生,百姓已不堪忍受,各国诸侯已经不来朝贺。“桀不务德而武伤百姓,百姓弗堪。”为摆脱孔甲以来的日益衰败的局面,桀加强了对内的统治,坚决镇压异己力量,斩杀黎民如砍伐草木一般,骄奢淫逸。《竹书纪年》记载:夏桀“筑倾宫、饰瑶台、作琼室、立玉门”。但高压手段并未达到其目的,而是加剧了人民对他的痛恨,人民甚至发誓要与之同归于尽。
夏桀在加强对内控制的同时,为了转移人们的不满和掠夺财富、奴隶与美女,而不断对外进行征伐。他先伐有施氏,有施氏被迫将妹喜献于桀。又征岷山氏,岷山氏被迫“进女于桀二人”。夏桀的这些行为当然要引起各部落的不满和反抗,“诸侯畔夏”亦就不可避免了。显然,到此时,夏王朝的统治已处于严重的内外交困之中,夏桀把王朝推向了灭亡的境地,社会矛盾更加尖锐。
与此同时,兴起于东方的商族部落则有较大发展,并逐渐强盛起来,在成汤的领导下,经济力量逐步超过了夏朝,由夏的诸侯国演变为足以与之抗衡的对手,已积蓄了灭夏的实力。成汤,姓子,名履,又称商汤、天乙、天乙汤,契的十四世孙(详见《桑林祷雨》一文),是一位很有修养和作为的商族首领。他成为商族部落首领后,看到夏王朝日益腐朽,夏的暴政已引起众叛亲离,便采取积极措施准备建立新的王朝。成汤为了准备灭夏,任用伊尹和仲虺为左右丞相,提拔重用地位低下而有才干的能人。在夏桀十五年,将殷国的国都由商丘(河南商丘古城附近)迁至亳(河南商丘虞城县谷熟镇)。汤在亳这里营建新国都、积蓄粮草、招集人马、训练军队,为灭夏之战创造有利条件。
首先,以德立威,厉兵秣马,使临近部落纷纷归附。商族在灭夏前尚处于氏族社会末期,此时商族内部的不平等等现象亦早已产生,但相对于夏王朝的统治来说要宽松、缓和得多。成汤亦注意取得国内的拥护和支持,“汤以宽治民,而除去邪”,“夙兴夜寐,以致职明。轻赋薄敛,以宽民氓。布德施惠,以振穷困。吊死问疾,以养孤孀。百姓亲附,政令流行。”成汤的勤政薄敛、体恤民情等举措,对笼络人心,巩固统治,积蓄灭夏力量起到了十分显著的作用。这些行为不仅得到本族人的拥护,也使得夏人及其他方国人民十分向往。因此,也就有了“汤修德,诸侯皆归商”的局面。
成汤的活动自然引起了夏桀的注意。此时殷的力量虽已有较大发展,但相对于夏仍然弱小,不得不暂时臣服于夏。夏桀出于猜忌将成汤召来并囚之于夏台,伊尹、仲虺闻讯后,在国内搜集珍宝美女贿赂夏桀,成汤才得以出狱。夏桀囚禁成汤一事,引起诸侯普遍反感。
其次,用伊尹的计策,离间夏桀与其同盟者九夷族的关系,使力量对比渐渐转向于己有利。《说苑·权谋篇》对此有较详细的描述:“汤欲伐桀,伊尹曰:请阻乏贡职以观其动。桀怒,起九夷之师以伐之。伊尹曰:未可,彼尚犹能起九夷之师,是罪在我也。汤乃谢罪请服,复入贡职。明年,又不贡职,桀怒,起九夷之师,九夷之师不起。伊尹曰:可矣。汤乃兴师,伐而残之,迁桀南巢氏焉。”至此,除了少数部族如昆吾等尚听从夏王的指挥外,桀已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形势已转变为对成汤极为有利。
完成各项准备后,殷开始对夏用兵。汤在兴兵伐桀的誓师大会上,历数夏桀破坏生产、残酷盘剥和压迫民众的罪恶及人民对桀的痛恨,假借上天的旨意指出灭夏战争的正义性和必要性,灭夏是上天的命令而不可违背,有功者将受到奖赏,不从者要受到严厉惩罚,目的是为了拯民于水火之中。这就是著名的《尚书·汤誓篇》。成汤从亳起兵,矛锋直指夏都,极大地振奋了士气。
在与夏桀决战之前,先灭掉了此时仍然听从夏王指挥的个别方国部落。《诗·商颂·长发》:“韦、顾即伐,昆吾夏桀”郑玄如是注释:“韦,彭姓也。顾、昆吾皆己姓也。三国党于桀恶,汤先伐韦、顾,克之。昆吾、夏桀则同时诛也。”说明汤之所以伐韦、顾、昆吾三国,是因为它们仍在助桀与商为敌,即“三国党于桀恶”。三国之中最后灭亡的是昆吾,“当是时,夏桀为虐政淫荒,而诸侯昆吾氏为乱。汤乃兴师率诸侯,伊尹从汤,汤自把钺以代昆吾,遂伐桀”。至此,夏桀羽翼已被全部剪除。然而,此时夏桀对成汤的进攻并未做认真防备,仓促应战,西出拒汤,“桀亡待汤之备”。因此,当成汤的军队到来时,“未接刃而桀走”。成汤发扬速战速决、连续作战的作风,乘胜追击,夏军逃至鸣条,一战被殷军击溃,夏桀穷途末路,率少数残部仓皇逃奔南巢(安徽寿县),后被殷军追上俘获,不久病死于此地,夏王朝宣告灭亡。灭夏后,汤回师西亳,大会诸侯,得到3000诸侯的拥护,取得了天下其主的地位。在夏王朝的废墟之上,正式建立了一个新的强盛的统治王朝,定都于亳(河南商丘虞城县谷熟镇)。“汤乃践天子位,代夏朝天下”。至此,成汤完成灭夏重任,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二个奴隶制王朝——殷。
殷朝的建立,大大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使古代文明的进步获得转机。成汤吸取夏朝灭亡的教训,广施仁政,深得民心,殷朝政权得到了初步巩固,社会稳定;殷朝的农业、畜牧业和手工业发展迅速;经济发展加快,私有制度进一步完成,殷朝走向了奴隶制度占主要地位的时代;文化也有了很大的发展,标志着这一文明的是甲骨文字相当成熟和青铜冶炼技术的相当进步。
殷生良
2018年岁次戊戌仲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