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祠堂,都能看到在正堂中央神龛中供奉着至高无上的圣物——祖宗牌位,上写“天地君亲师之位”。人们只知是祖宗的牌位,对“天地君亲师”五神不得其解,“天地君亲师”代表的是什么呢?
“天地君亲师”为中国民间祭祀的对象,家中大多设有“天地君亲师”牌位或条幅供奉于中堂和宗族祠堂。为古代祭天地、祭祖、祭圣贤等民间祭祀的综合,也是传统敬天法祖、孝亲顺长、忠君爱国、尊师重教的价值观念取向。“天地君亲师”思想发端于《国语》,形成于《荀子》,在西汉思想界和学术界颇为流行,明朝中期以后,崇奉“天地君亲师”更在民间广为流行。祭天地源于自然崇拜,中国古代以天为至上神,主宰一切,以地配天,化育万物,祭天地有顺服天意,感谢造化之意;祭祀君王源于君权神授观念,由于在封建社会君王是国家的象征,故祭祀君王也有祈求国泰民安之意;祭亲也就是祭祖,由原始的祖先崇拜发展而来;祭师即祭圣人,源于祭圣贤的传统,具体指作为万世师表的孔子,也泛指孔子所开创的儒学传统。“天地君亲师”何时合并在一起祭祀,已无可详考。
“天地君亲师”成为人们长久以来祭拜的对象,充分说明中国民众对天地的感恩、对君师的尊重、对先辈的怀念之情,“天地君亲师”体现出中国民众的终极关怀所在,是传统社会伦理道德合法性和合理性的依据,由于它的深入人心,对民众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各方面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这也是正使得中国人不同于西方人、中国文化不同于西方文化的根源所在。
中国人对天有着极大的敬畏,天是人间祸福的主宰,也是自然的支配者。把人力不可主宰、无法改变的一切都归结于天,创造了天命、天意、天道、天生、苍天、老天等等词汇,从骨子里认为生男生女,富贵贫穷,升迁遭贬,得意落魄,获得失去,意外收获,在劫难逃……这都是上天的意志,上天的安排,天定的事情。天既是指天空、宇宙,又是指抽象神秘的神灵,天是神秘可畏的。
人类的一切生存所需都取之于地,把大地比作母亲,是再也确切不过了。在《易经》中乾主要是说天,有天父的含义,坤则主要说地,有地母的含义。在我们的实际感觉中,天就象一位严父,地就象一位慈母。地球这位无比伟大的母亲给了我们太多太多的恩泽,却从未向我们索取过一丝回报。因此,中国民间以祭拜土地神的方式,以表达对大地的敬仰,凡有汉人群居的地方就有供奉土地神的场所。祭祀土地神,多原于祈福、求财、保平安、保农业有好收成等之意。
从传说中的伏羲女娲开始,炎帝、黄帝、尧、舜、禹、成汤、文王、周公,这些历史名人都是有道明君,把人们从茹毛饮血的蛮荒时代引导至文明时代,发明了各种生活工具,提高了生活质量,奠定了人伦大纲,为人类社会文明的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伏羲女娲制定人伦夫妻大纲,成为人伦之祖;炎帝尝百草,一天能遇上五十种毒,神而化之,从而发明了中草药;黄帝所著的真宗修身养性之道,发明的医理和针灸流传到今;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这种大公无私的精神,正是人们学习的榜样;周文王发明的二十四节气,一直沿用至今,对中国农业大国的贡献毋庸置疑;“周公之礼,国与国交,大礼三百,人与人交,威仪三千”,成为社会稳步发展的保障,现代的人与人之间,还得用礼来维持人际关系,国与国之间,还得用礼来维持着国家之间的交往。因此人们对这些人物崇拜至上。
人伦者为亲,按照儒家的划分,它属于孝悌仁义的范畴,也就是说,对长辈要孝顺,对同辈要友好,对朋友要宽容,对晚辈要慈爱,夫妻之间要有礼遇。人的至亲者即是父母,父母就是子女的天和地。《孝经》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这说明中华传统文化中的“孝”文化已深入人心。而“孝”正是儒家的中心思想之一,她的传承得益于儒家思想的不断传播。
如果说父母孕育了人的肉体,那么师就培育了人的心灵。这个师不仅仅是传授文化知识的教师,而且也指心灵根源的精神导师。“天下状元秀才教”,就连皇帝、总统也是接受过老师的教育。孔子是中国为师者的老祖宗,为人施教堪称师表,有教无类,是他的伟大教育思想。古人把师与天地君亲相排列作祭祀对象,则说明“师”在社会中的尊贵地位。《大学》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给人们建立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人生价值观。这些道理都是社会繁荣、国家稳定、民族昌盛的基石。
汉字是一种象形文字,有其深刻的含义,书写文字都是用毛笔撰书,因此书法是中华民族的国粹。古时对祖宗牌位“天地君亲师”的书写有着极其严格的讲究要求:“天不连二,地不离土,君不开口,亲不闭目,师不当撇,位不离人。”
“天不连二”:天字下面的“人”字不能顶到上面的“一横”。
“地不离土”:右边的“也”字要与左边的“土”字连在一起。“天不连二”、“地不离土”指我们人类的一切行为必须尊重天地(即自然)发展规律,按规律办事,谋求可持续发展。
“君不开口”:君字下面的“口”字不能分开,谓君子一言九鼎,指建立和谐有序的以德治国和以法治国相结合的民本思想,国家和人民的命运不以少数领导人的意志转变而随意改变,领导人应成为广大人民群众的代言人。
“亲不闭目”:繁体“親”字中的“目”要有开口,不能封死,指要善待亲人和朋友,谦虚听取意见。坚持两眼放宽,避其所短,用其所长,发展自己,同时要讲诚信,推动和谐社会建设。
“师不当撇”:繁体“師”字上面的“一撇”不能写(寓意头上不能带刀),指要实现人民生活富足,国家富强,必须高度重视人才发展与人才支撑的作用。必须优先发展教育,切实尊师重教。为师者以“传道授业解惑”为已任,培养国家和人民有用之才,全面提高国民素质。
“位不离人”:“人”与“立”字不能分开,谓为人要端正,做好自己的事,而不能越位。在其位,谋其正,立足本职工作,做到有为才有位。坚持以人为本,造福人民群众是我们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取得人民的支持和拥护。
对祖宗牌位的这种写法,形象地体现出中国汉字深刻的象征意义,同时这种象征意义也表露出儒家伦理对其深刻影响,对君王威严的敬畏,对亲上长寿的祝愿,对教师角色的重视,对天地自然的感激,这都充分体现了儒家思想中“仁”、“孝”观念。很显然,人们对“天地君亲师”的崇奉,体现出人们的精神信仰,即仁孝观念,积极上进、尊重规律的入世心态。人们的这种焚香祭拜“天地君亲师”牌位的现象有别于宗教祭拜,久而久之,这种行为就成为了民间的一种风俗习惯。这种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影响深远,在人们的思想中占有很深的位置。我们通过传统信仰中的庄重仪式,趋利避害,有机的值入现代价值理念,是对优秀传统文化的继承和弘扬。
殷生良
2019年岁次己亥季春